法国的 gilets jaunes （“黄马甲”）抗议活动提醒了我们一件事，在使经济脱碳方面消费者必须发挥关键作用。在抗击气候变化过程中发生过这样那样类似的挫折，例如2018年11月在美国华盛顿州取消碳税提案，人们可能很容易得出结论，公众不愿意为减少温室气体而付出代价。但这是错误的。黄马甲群众和华盛顿选民并不反对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行动。相反，他们反对的是官僚主义强加给他们的行为，他们不会从中获得任何经济利益。这两个事件在影响消费者行为的因素上有所不同：在法国，人们认为政府擅自作主，没有任何公众意见参与的机会，而华盛顿的反对者们倒不是因为经济原因，他们反对的是政府的“秘密政府”行动，这些行动是支持碳税的人们无法忍受的。这两个事件的结果反映了消费者对温室气体排放量减少决策的重要性。
与法国和华盛顿的事件相反，美国的区域温室气体倡议（RGGI）已有十年成功的历史，给我们提供了另一种参考经验。RGGI表明，碳价格与进一步减少温室气体的补充政策相结合，可以经济有效地减少排放，节省消费者的资金，并有助经济增长。该倡议为如何设计和管理碳排放计划提供了宝贵的经验教训。中国去年建立了电力行业碳减排计划，借鉴这些经验教训可以帮助中国提高该计划的有效性，并最终将其扩展到更广泛的经济领域。
中国基于市场的方法借鉴了最佳实践
中国正在实施世界上最大的温室气体减排计划，从电力部门开始实施是有道理的。电力部门管理良好，排放监测系统运行连续可确保合规，并且由许多受影响的来源（即化石燃料发电厂）组成，与其他部门相比相对较小。中国同时启动了碳交易计划，努力转向欧洲和美国等基于市场的电力系统。这些努力与实施RGGI的州类似，因为在设计RGGI时，相应的许多州正在进行市场化的电力行业重组。
通过采用RGGI以市场为基础的方法，美国东北部电力行业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减少了50％以上，这是减少碳排放，同时保护消费者的一种模式。根据RGGI经验，我们提供四项计划设计原则，以帮助中国实施碳交易计划。
确保透明度
透明度，是指所有流程和程序都是开放的，欢迎公众评论和意见，并且是一致的，常规的和可复制的。透明度对于确保以下内容很关键：
- 报告的碳价格值基于实际排放量，
- 报告的排放水平是准确的，并且
- 程序管理流程具备可复制性，一致性以及可预测性。
依靠独立的计划管理员和第三方对拍卖和收入的验证，RGGI可以确保透明度。独立和第三方意味着该组织与政府或政府的影响无关。程序管理员和提供验证的第三方实体也遵循开放性，可复制性和一致性的透明度原则。拍卖是每个季度进行的排放配额销售。一个排放限额等于一吨二氧化碳。RGGI还包含常规审查，以评估计划经验并进行相应调整，这也增强了整体接受度和信任度。
中国可以通过改善碳交易系统的排放监测，报告和记录保存来解决报告数据透明度和准确性的问题，例如最近上调了实际的煤炭消费量。通过这些措施，人们会更加接受相关数据，并支持交易货币的价值。坚持透明度原则也将提高中国城市和省级交易平台的可信度。
灵活性设计
任何交易程序在一开始都不完美。州长、市长和其他民选官员通常不熟悉以市场为基础的环境项目，并担心设置价格上限会导致经济损失或降低其州或省的经济竞争力。正是由于这些政治因素，最初排放水平的上限并不具约束力。例如，RGGI最初的排放上限比实际排放高出数百万吨的，非常 “松散”，因此受到“弱势”的诟病。但是，RGGI的设计是灵活的。它要求定期审查，以根据实际经验的反馈调整排放及其轨迹。
因此，RGGI在2012年的第一次计划审查中，根据实际运营经验和评估，将排放上限降低了45％。 如果温室气体价格达到特定年份的指定上限，该审查还确定了成本控制准备金，以保护消费者和企业。 2016年计划审查确定实际排放量仍然低于上限水平，补充能源政策也有助于减少PM2.5和NOX等污染物排放标准，并且参与RGGI的各州承诺长期（2030年至2050年）维持减排势头。
中国的初始设计并不灵活，因为每台锅炉都按其燃料或锅炉的类型进行分类。这种设计管理起来很复杂，并不符合中国电网公司的努力，这些运营商正在开发一个根据运营成本和燃料运送锅炉的系统。在基于市场的计划中，一吨二氧化碳（或温室气体）对气候和空气污染具有相同的影响，无论其来源如何。 RGGI区域的一吨二氧化碳处理与其他每一吨相同 – 无论产生它的来源或燃烧技术如何。中国计划的下一阶段应侧重于将类别简化为包含所有燃烧源的系统。精简这些类别也将更好地服务于未来中国电网的运营方式。
限制和投资以保护消费者
一旦温室气体排放上限生效，受影响的发电机将把“碳加法器” – 即它们排放的碳的成本（或价值） – 纳入运营成本。 RGGI的设计者明白（通过部分借鉴欧盟的经验），碳排放与交易项目赋予了碳配额持有者排放二氧化碳的“权利”。这种权利具有价值，它导致电力市场电价上涨。实际上，免费向排放者提供配额，就是直接给他们钱。当然，这笔钱来自消费者，他们支付了更高的电价。为了可以给消费者带来一些益处，RGGI设计师决定将全部的计划配额出售或拍卖给发电商。然后，RGGI将这一收入投资或“循环”到以下计划中：（1）直接使消费者受益（保护弱势客户），（2）通过终端能源效率降低能源费用;（3）进一步减少二氧化碳排放通过增加可再生能源发电。这些投资在其他州提高电价时可以起到稳定本地区电价的作用。
中国可以在碳交易计划的第二阶段采取下一步措施，拍卖现在免费赠送的配额。下一阶段还应考虑如何实施可再生能源发展和能源效率等补充能源政策，以增加减排量并使其更具成本效益。
实现能源与环境政策的协同
在2002年底开始规划RGGI计划时，美国东北部各州在环境问题上已有35年的合作历史。能源监管机构参与RGGI工作组，在20世纪90年代末和21世纪初的行业重组努力之后，对环境政策如何限制或帮助新兴电力市场提出了新的重要观点。这些观点有助于决定拍卖所有RGGI配额，并使用合理的环境政策，来揭示能源效率和可再生能源投资如何加速二氧化碳减排，并以较低的成本实现这些目标。环境和能源监管机构之间建立了良好工作关系，这也为未来在这些问题上的合作铺平了道路，包括实施能效计划，柴油发电并网程序和空气质量控制措施。而且， RGGI获得的成功经验，也鼓励监管机构将更多的行业纳入其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努力中，从而促成了交通运输部门宣布的区域二氧化碳减排计划。
中国于2018年进行了碳交易计划的第一次年度评估，来自多家机构，包括生态与环境部（MEE）和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NRDC）以及国际专家参加了评估。 这些论坛应该定期举行。 许多减少温室气体的措施也改善了空气质量。 未来的论坛还可以讨论如何同步措施以减少所有空气污染物。 随着国家发改委气候变化司被重组到生态环保部，简化了环境政策的协调。有几项研究会有助于 2020年后中国碳交易系统的下一阶段工作，如交通运输部门增加的排放如何加速清洁能源汽车的推广，以及电力市场的持续发展也有助于改善空气质量的分析。
结论
黄马甲和华盛顿事件给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进展按下了暂停键。法国同意推迟燃油税，而华盛顿正在考虑立法，采用2018年11月全民公决中包含的大部分计划。这些辖区以及正在考虑采取减排措施的其他辖区，建议将RGGI的最佳做法纳入其计划。
RGGI的成功源于以上几个因素，当中国决策者制定了第二阶段碳市场计划，并考虑扩展到其他行业时，可以借鉴RGGI的经验。中国的中央计划模式并不一定意味着一刀切。中国拥有经济多样性和地理广度，可以允许首先在较小规模的城市或省份试验创新概念。然后，把试点经验推广到其他部门或其他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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